清明宁红梅再忆母亲

再忆母亲

作者

宁红梅

清明到了,对母亲的想念愈发深了。

母亲自从生病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家务,所以对母亲最深的记忆就是母亲发病时痛苦的表情和笼罩着家的那层浓浓的悲伤,但是对母亲的感情却是非常浓厚的。

自从我记事起,母亲的左眼就看不清东西,很模糊,靠近眼球的地方长了一个黄色的小米粒大的小疙瘩。而且经常头的左边疼,一天到晚哄哄地疼,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们上学的学费那时候也跟贵,一学期好几百块钱呢。所以,也没医院去做详细的检查。母亲就吃那种最便宜的廉价药来缓解头疼。最常吃的药是“安乃近”,一块钱可以买10片。我也理所当然的成了母亲的“买药专业户”。

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很疼我,我睡母亲这边,父亲说摸不到我的梅梅了,我睡父亲这边,母亲就委屈地说我也摸不到娃娃了。所以我只好睡中间。四年级时,母亲的眼睛模糊得更加厉害了,而且还特别疼。有一次睡觉,半夜里母亲突然哭了,把我吓醒了,结果是我睡觉不老实,手甩到母亲的左眼上了。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想,那种疼谁能受得了啊!

五年级的时候,母亲的左眼接近失明得状态。那年过年我小姨夫喝酒厉害,成了“眼底出血”,医院里做检查。正好当时有一个上医院会诊,小姨打电话给母亲来做检查。第二天,医院,在小姨的带领下,专家给我母亲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专家对我小姨说:“病根不在眼睛里,在头里面”。让我们继续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下午,母亲带我回了家并向父亲说明了情况。父亲听后深吸一口烟,神色凝重地说:“明天原进城看病”。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了床,吃过后就坐车班车进城了。医院里熙熙攘攘,父亲对我说:“你小时候被车撞就在那栋楼上住院着呢”!随后,我顺着父亲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栋枣红色的大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沉重。检查了一上午,终于尘埃落定确诊了,诊断结果让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脑瘤”,而且是“脑垂体瘤”。这种病无法根治,而且是导致母亲不生育的直接原因,也就是说母亲从结婚的时候就得了这个病。当时是80年代末,农村的经济都处于一个正在建设的阶段,修房、修路等等。所以家里根本不具备看病的条件,就一天天拖着,拖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父亲包括所有亲戚都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认为是查错了。于是医院重新做了检查。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那一年,母亲刚好35岁,确诊后母亲一夜之间苍老的很多。

可是父亲不甘心,多方打听兰州可以做手术。于是四处借钱带母亲去兰州做手术。可兰州的专家给的意见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吧”!因为母亲头里面那颗“瘤”正好长在神经密致区,把左眼视神经压住了,左眼才失明的。如果做手术一种可能是下不了手术台,人财两空,另一种可能是成植物人。

从兰州回来,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家里看望母亲的人越来越多。我的零食也越来越多。因为母亲舍不得吃人给她拿的那些礼物,都留给我了。我实在难以想象病魔的力量如此之大,让我一直引以为豪而又无比坚强的母亲从此见人就哭。

母亲自从确诊后,就再也没有上地干活。想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割麦子的情景,手脚麻利,从不喊累,干一天活下午回到家吃过晚饭后,母亲还要蒸馍馍。母亲总是掌握不住碱的用量,所以蒸地馍馍总是黄的。父亲给母亲的馍馍起了一个高大上的名称“皇上”。每当母亲的馍馍一出锅,父亲就对我说:“你妈又造了一锅皇上”。但每次,父亲总是带着我笑眯眯地享受这一锅“皇上”。

母亲的卫生特别好。别人家的被褥一年了才拆洗一次。而母亲经常拆着洗。而且母亲特别有时间观念,我们家的饭从来都是按时按点的。中午放学,赶父亲接我进门,母亲的饭准时就端过来了,我从来就没有等过。有一次,我的同桌说她中午没吃饭,我问:“为什么呀”?她说:“她母亲干活去了,回来的迟了就没做”。我听后想了想,自从我记事,我还从来没有没吃饭这一说,每次吃饭都是母亲哄我吃,“多吃点,再吃点”。哪怕母亲和父亲去地上干活,中午不回来,也会把我交代给大妈家,中午放学去大妈家里吃。

直到我初二,那天是周末,父亲去离家有些远的渠上干活。那天中午,母亲做的凉拌韭菜,我们吃的面。我吃过在沙发上跪着,翻看墙上的日历,因为日历上有好多节气的顺口溜和谜语。母亲在我旁边吃饭。我边看边给母亲念,母亲应着声儿地附和几句。蓦地,母亲突然不说话了。我赶紧转过头喊母亲,我发现母亲的神色渐渐不正常了,而且全身好像发硬了,身子也渐渐往下滑。我赶紧跳下沙发抱着母亲,可我幼小的身板哪能抱住啊,母亲跌下沙发倒在了地上,好的一点是我护住了母亲的头,头没有磕到地上。我费了很大的劲把母亲推着靠到沙发上后,赶紧跑出去叫邻居了。并用邻居家的电话打了。邻居王婶和我的大妈进来,使劲叫着我母亲的名字,可母亲毫无反应。我从后院推出了架子车,在车里铺了一个毛毯,大妈和婶子把母亲抬上车,送到了我们镇的卫生院。大夫一诊断,说是大脑缺氧引起的“癫痫”。而且还会经常发生。我哭着用卫生院的电话给舅舅和奶奶打了电话。一会儿,舅舅和奶奶就来了。不知道王婶子从哪里联系到的电话,她给我父亲干活的那个人打了电话,父亲下午也回来了。

正如大夫所说,那天晚上母亲又一次犯病了。也是从那以后,母亲的药里又多了一种药“安定”。一块钱只能买两片,而且最多能买四片,能吃四天。买的次数多了,大夫也认下了我,就一次给我开10片。那种药吃了人特别困,加上各种身体的不适,母亲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随着病情的日益加重,母亲变得少言寡语。而也是那次发病,父亲就再也没有出去打过工,因为母亲发病是不定时的,跟前不能没有人看护。所以,从那时起,父亲连饭都不让母亲做了,生怕出意外。以至于我现在都忘了母亲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在我17岁那年,母亲的癌细胞转移了,而且速度非常快。最初还是母亲发现的,她的嘴里面就两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针那么粗得一厘米的白道道,第二天再看的时候,那个白道道就长到嘴唇的这里来了。而且相应的嗓子疼,胃也疼。咽东西嗓子疼,咽下去胃疼。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父亲问了当地的医生,说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和胃了,而且没有药物可控制。于是,父亲一无所获得回来了。

病魔真的太厉害了。最后的时候母亲疼地抱着胃在炕上跪着,哇哇大哭。可是,父亲和我能怎么办呢?奶奶那几天也在我们家,母亲一疼,奶奶抱着母亲也跟着哭,我站在地上也哭。父亲深吸着烟,每一口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没过多久,可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母亲的疼痛永远停止在了3月28号。那天下午,我那坚强的母亲,我那善良的母亲,我那遇到任何事都不气馁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那一年,母亲42岁。

因为我们的当地出殡习俗是三天。整整三天,我滴水未尽。整整三天,我暴瘦了十斤。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我真的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只记得当时我抱着母亲大哭,我的大姑一把拉开了我,说:“眼泪不能滴到死去的人身上”。我一遍一遍的哭着向来的大姑诉说:“我没妈妈了”,大姑也只能是安慰我:“可怜的孩子,好好活着就是你对母亲最好的报答”。

妈妈的坟安在了离家很远的石头滩上,坟的后面是七彩丹霞的山,前年不远处是一条很深的水渠,也算依山傍水吧。出殡那天,人特别多。下葬的时候,我哭得歇斯底里,我使劲得扑向棺材,是姐姐死死得拉住了我。我那可怜的母亲,被病魔折磨地黯淡无光的母亲,从此长眠于地下,从此与我天人两隔。

从此,我再也吃不到母亲蒸地“皇上”,从此,对母亲的想念,也只能在心里了!

清明忆母

清明时节雨纷纷,

红梅思母泪断魂。

想见音容空百了,

欲听教诲杳无尘。

3月31日红梅献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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